《婚姻家庭编解释二》背景下——夫妻个人财产婚内转化的法律认定与分割实务研究

《婚姻家庭编解释二》背景下——夫妻个人财产婚内转化的法律认定与分割实务研究 

《民法典》第1062条的规定，夫妻在婚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，通常被视为夫妻共同财产，这些财产包括夫妻存续期间购买的房屋、获得的工资、继承的遗产等等。但是，并非婚姻存续期间所取得的财产一定就是夫妻共同财产，比如遗赠或者赠与合同给予夫妻一方的财产，比如婚姻存续期间一方因受到人身损害获得的赔偿或者补偿等。

还有一种争议较大情况：婚姻期间夫妻一方的个人财产在婚姻期间发生转化，看似在婚姻存续期间取得财产，但是新财产的取得以个人财产转化为代价，在离婚时如何认定与分割，是本文需要讨论的问题。

在《婚姻家庭编解释二》之前，处理一方财产转化问题，主要是依据《民法典》第1063条的规定以及《婚姻家庭编解释一》第312条规定。《民法典》第1063条规定，一方的婚前财产，为夫妻一方的个人财产；《婚姻家庭编解释一》第三十一条规定，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三条规定为夫妻一方的个人财产，不因婚姻关系的延续而转化为夫妻共同财产。但当事人另有约定的除外。那些情况属于“当事人另有约定的”的情况，我们分情况讨论一下夫妻存续期间取得的财产归属问题。

1、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取得的财产，应当以认定为夫妻共同财产为原则。我国《民法典》、《婚姻法》贯彻的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制，夫妻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，除双方另有约定外，均为夫妻共同所有，夫妻对共同所有的财产享有平等的占有、使用、收益和处分的财产制度。根据《民法典》第1062条的规定，夫妻在婚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，被视为夫妻共同财产。所以，对于夫妻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取得的财产，包括购买的房屋、投资理财、经营收益等，应当首先推定为夫妻共同财产。如果其中一方对此有异议，主张为个人财产的，应当提供证据加以证实。

2、婚姻存续期间取得的个人财产如何认定。《民法典》第1063条对于婚姻期间取得的财产哪些属于个人财产做了规定：（一）一方的婚前财产；（二）一方因受到人身损害获得的赔偿或者补偿；（三）遗嘱或者赠与合同中确定只归一方的财产；（四）一方专用的生活用品；（五）其他应当归一方的财产。

但需要注意的是，《民法典》1063条规定的都是财产来源明确、未发生变更转化而且可以清晰拆分的财产。夫妻一方个人财产包括两种，一是一方的婚前财产，一是婚姻期间取得的个人财产。这两种财产如果在婚姻关系解除前可能维持现状，比如婚前房屋或者单方受赠、遗嘱取得的房屋一直维持现状，没有交易、也没有改扩建；或者说婚前的存款、单方受赠的金钱、人身损害的赔偿款等，没有发生过变动。这种情况下，认定为个人财产的难度不大。

3、夫妻一方个人财产婚姻存续期间转化为新的财产形式的。比如夫妻一方以个人财产（婚前个人财产、婚后个人财产）在婚后全资购房，房屋登记在出资方一人名下。这种情况有几个关键点，一是购房资金为一方个人财产，一是用个人财产全资购房，一是登记在出资人一人名下。这种情况在司法实践中的争议也不大，依据《婚姻家庭编解释一》第三十一条规定，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三条规定为夫妻一方的个人财产，不因婚姻关系的延续而转化为夫妻共同财产。婚后取得房屋全部是出资方个人财产的转化，另一方没有做出任何贡献，也没有任何“当事人另有约定的”的情况，应当认定为出资方的个人财产。

4、夫妻一方以个人财产（婚前个人财产、婚后个人财产）在婚后部分出资购房，剩余部分由夫妻双方以夫妻共同财产共同支付的，一般认为这种情况下无论房屋登记在谁的名下，该套房产属于夫妻共同财产。该房屋的取得虽然部分来源于一方个人财产，但是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另一方的财产，该房屋有夫妻共同财产转化，所以也应为夫妻共同共有。但为了鼓励夫妻双方在家庭生活中共同努力、共同投入，同时也保障多投入一方的利益，在离婚分割财产时，应考量各方出资比例、婚姻持续时间等因素来综合分割。

5、夫妻一方以个人财产（婚前个人财产、婚后个人财产）在婚后支付新房首付款，其余贷款由夫妻双方共同偿还，无论登记在夫妻一方或者双方名下，使用出售婚前房产所得款项支付的首付部分系该方个人财产，双方共同偿还贷款部分一般认定为夫妻共同财产。《婚姻家庭编解释一》第七十八条规定，夫妻一方婚前签订不动产买卖合同，以个人财产支付首付款并在银行贷款，婚后用夫妻共同财产还贷，不动产登记于首付款支付方名下的，离婚时该不动产由双方协议处理。依前款规定不能达成协议的，人民法院可以判决该不动产归登记一方，尚未归还的贷款为不动产登记一方的个人债务。双方婚后共同还贷支付的款项及其相对应财产增值部分，离婚时应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八十七条第一款规定的原则，由不动产登记一方对另一方进行补偿。

（第一千零八十七条第一款：离婚时，夫妻的共同财产由双方协议处理；协议不成的，由人民法院根据财产的具体情况，按照照顾子女、女方和无过错方权益的原则判决。）

对于婚内共同还贷及增值部分如何计算，司法实践中总的逻辑没有问题（共同还贷及增值部分=房屋增值系数×共同还贷部分）。但对于增值系数如何确定，各地法院做法不一，作为律师只能按照对自己有利的算法为法官提供计算方式。至于法官采取哪种方式，那么就不是其他人能确定的了。作为律师，可以提供一下该院和该院上级法院的裁决方式，尽量避免出现明显“吃亏”的模式。

方式一：房屋增值系数=离婚时房屋价值÷（买房时房屋价值+已偿还贷款利息）。

方式二：房屋增值系数=离婚时房屋价值÷（买房时房屋价值+按揭贷款利息总额）。

方式三：房屋增值系数=（离婚时房屋价值﹣未还贷款本息总和）÷（买房时房屋价值+按揭贷款利息总额）

方式四：房屋增值系数=（实际已付款总额+房屋婚内增值额）÷（买房时房屋价值+按揭贷款利息总额）。其中，实际已付款总额=购房首付款金额+婚前个人还贷额+婚内夫妻共同还贷额；房屋婚内增值额=离婚时房屋价值﹣结婚时房屋价值。

方式五：房屋增值系数=离婚时房屋价值÷（结婚时房屋价值+共同已还房贷利息+其他费用）。其中，其他费用=购房的必要支出=契税+印花税+评估费+中介费等。“方式五”这种计算方式就是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的官方观点。

北京法院采取的一般是：房屋补偿款＝夫妻共同还贷数额（包括本息）÷（房屋购买价＋全部应付利息）×房屋评估现值（或夫妻认可房屋现值）×50%。

虽然北京法院的观点虽然有一些地方存在不合理的地方，比如共同还贷时房屋已经升值等，但贵在计算简单，各数据都比较准确可查，一般推荐按照这种方法计算，不给法官添麻烦，就是不给自己添麻烦。

当然法院在审理过程中，可以根据个案的实际情况，综合考量婚姻关系存续时长、购房时间、各方对家庭的贡献，同时遵循照顾子女、女方和无过错方权益的原则，酌情确定补偿数额，平衡离婚双方当事人的权益。

6、有点跑题了，还是回到个人财产婚内转化问题。我们分析一下第4和第5种情况，就会发现一个问题，同样是个人财产出资购买房屋，个人资金为部分房款的情况，但第五种模式下，比较明确的是首付款部分对应的房屋为个人财产，只有共同还贷部分为共同财产。而第四种却将整个房屋归属为夫妻共同财产，在分割时并未明确个人财产对应的部分为个人财产。对此笔者认为，为保护出资方的利益，鼓励夫妻双方共同致力于家庭的发展，在没有特殊情况，比如出资方重大过错、非出资方有较大贡献等情况下，应当根据购买房屋时的个人出资、共同出资比例合理划分共同财产。

7、对于夫妻一方以个人财产（婚前个人财产、婚后个人财产）在婚后全资购房，而房屋登记在另一方或者双方名下的情况，在《婚姻家庭编解释二》之前，大部分的裁判观点认为系出资方对配偶的赠与，新取得的房产属于夫妻共同财产。在离婚分割该房屋时，应当结合出资比例、婚姻时间、家庭贡献及离婚过错等因素对房屋价值酌情分割。

这种将婚前财产购置的房屋登记为双方或者另一方名下，视为一方对另一方赠与的观点的理论或者法律基础应该来自于《民法典》657条、208条关于赠与合同、不动产登记等相关规定，另外也涉及到《民法典》第1065条关于夫妻财产协议制度的规定。司法实践中将这种一方个人财产购买房屋，却登记在双方和对方名下的行为，理解为《婚姻家庭编解释一》第三十一条“但当事人另有约定的除外”的情况，也就是说将本属于个人财产通过登记行为“约定”为共有。

但在《婚姻家庭编解释二》颁布后，如何对夫妻一方以个人财产（婚前个人财产、婚后个人财产）在婚后全资购房，而房屋登记在另一方或者双方名下的情况进行处理。笔者认为，相比于之前没有明确法律规定的情况，应当参照《婚姻家庭编解释二》第五条第二款的规定处理，该款规定：

婚前或者婚姻关系存续期间，一方将其所有的房屋转移登记至另一方或者双方名下，离婚诉讼中，双方对房屋归属或者分割有争议且协商不成的，如果婚姻关系存续时间较短且给予方无重大过错，人民法院可以根据当事人诉讼请求，判决该房屋归给予方所有，并结合给予目的，综合考虑共同生活及孕育共同子女情况、离婚过错、对家庭的贡献大小以及离婚时房屋市场价格等因素，确定是否由获得房屋一方对另一方予以补偿以及补偿的具体数额。

也就是说对内而言，如果是本属于一方所有的房屋，登记至另一方或者双方名下时，原则上判决房屋归给原产权人所有，然后根据共同生活及孕育共同子女情况、离婚过错、对家庭的贡献大小等，确定是否给与另一方补偿。

需要说明的是，夫妻一方以个人财产在婚后全资购房，登记在另一方或者双方名下的情况，应当是指在离婚时，房屋仍登记在双方或者另一方名下的情况。如果在离婚时，房屋已经登记在出资方名下，则应当按照第3种情况处理，认定为出资方个人财产。因为个人出资购买的房屋登记在对方或者双方名下，被推定为赠与或者夫妻财产约定，本身就是从结果推导原因。一方将自己财产登记在对方和双方名下，推定为赠与或者夫妻财产约定；那么之后又从双方或另一方名下过户到出资人名下，也应当认定为赠与的撤回或者夫妻财产约定，该财产重新变更为出资方个人财产。

操作建议：

1、如果没问题，就签订婚前、婚内协议，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处理，也是避免各种麻烦和风险的最优选择。要么你就选择相信爱情、相信人心，做好放弃一切的准备。及时出现了纠纷也可以泰然处之，对所谓的财产分割一笑了之；要么你先做朋友后做夫妻，签订婚前、婚内协议，先小人后君子，谁离了谁也都能过。

2、如果做不到第一条，那就做好婚后个人财产与共同财产的切割。结婚前或者结婚后取得的个人财产，应当尽可能的维持原装，不做变动，做好分割。婚前的房产尽量不要出售，婚前的存款尽量不要消费，个人财产尽量维持原有存放、保管方式。如果实在迫不得已需要动用、转化、变更的，回到第一条，明确一下财产归属。也不要有占便宜的心理，即使是夫妻之间，能用自己的钱购房，就不要再用共同财产，能全资的就不要共同还贷，做好分割才能保证独立。

3、如果做不到第一条和第二条，那么就尽量的保留完整的购买房产及财务支付记录等证据，是自己的钱就放到自己账户中，别转来转去。相关的事项也要尽可能的亲力亲为。为了证明购房资金来源于个人财产，出资方应妥善保留所有与购房相关合同、收据、发票、转账记录等相关文件。如果你自己因为怕麻烦、图省事而不亲力亲为、不留存证据时，将来也就没有凭据能够给你机会翻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