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律师解读：自书遗嘱被“声明无效”就失效了？法院如何认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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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家庭遗产继承中，遗嘱的效力认定和遗产分割往往是争议焦点。北京一起案件中，三姐妹因父亲所立遗嘱的效力及房产继承份额产生纠纷，法院结合遗嘱形式、出资贡献等因素，最终作出了合理判决。

一、案情梳理

（一）当事人信息

原告：赵静、赵琳（长女、次女）

被告：赵婷（三女）

被继承人：赵建国（父亲，2020 年去世）、孙兰（母亲，2021 年去世）

（二）事件经过

赵建国与孙兰育有三女，分别为赵静、赵琳、赵婷。2008 年 11 月，赵建国与甲公司签订《职工住宅买卖合同》，购买海淀区七号房屋，采取 “腾退旧房抵款购新房” 方式，腾退的三号房屋（60.9 平方米）评估价 21.0836 万元用于抵扣部分房款。七号房屋总房款 61.929 万元，扣除旧房抵款后，剩余房款由赵静、赵琳各出资 21.2728 万元，赵婷出资 5 万元用于装修。

2014 年 10月，赵建国与赵静、赵琳签订《购房款说明》，约定七号房屋产权份额：赵建国占 50.66%（60.9 平方米），赵静、赵琳各占 24.67%（29.65 平方米），赵建国份额百年后由三女平均继承。2015 年 11 月，经鉴定赵建国精神状态正常，其订立自书遗嘱，明确七号房屋在其与孙兰百年后，由三女按购房出资继承：赵静、赵琳各 46.83 平方米，赵婷 26.54 平方米。

2017 年 2 月，赵建国在赵婷书写的《声明》上签名，内容为“以前签字无效”。赵建国、孙兰去世后，赵静、赵琳依据 2015 年遗嘱主张各继承 38.96% 份额，赵婷主张 22.08% 份额。赵婷辩称 2015 年遗嘱无效，父亲已通过《声明》撤回遗嘱，应按法定继承各分三分之一，且其尽了主要赡养义务。

经查，七号房屋为按经济适用房管理的央产房，登记在赵建国名下，双方认可为夫妻共同财产。孙兰患阿尔茨海默病，生前未立遗嘱。三姐妹均对父母尽了赡养义务，赵静、赵琳提交轮流照看记录，赵婷主张自己照顾更多但未提供充分证据。

（三）争议焦点

赵建国 2015 年所立自书遗嘱是否有效？

2017 年《声明》能否认定为对 2015 年遗嘱的有效撤回？

七号房屋应如何分割，各继承人的份额如何确定？

二、案件分析

（一）遗嘱效力的认定

法院对自书遗嘱有效性的审查：

形式要件的符合性：赵建国的自书遗嘱由其亲笔书写、签名并注明年月日，完全符合《民法典》规定的自书遗嘱形式要件，从形式上具备有效性。

立遗嘱能力的确认：2015 年 11 月立遗嘱前，鉴定机构已确认赵建国精神状态正常，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，能够清晰表达自己的意愿，遗嘱内容体现了其对房产分割的真实想法。

内容的合法性：遗嘱中对房产的处分仅涉及赵建国个人份额，未侵犯孙兰的财产权利，内容不违反法律强制性规定，不存在无效情形。赵婷以遗嘱未包含母亲份额为由主张无效，缺乏法律依据。

（二）遗嘱撤回的效力判断

法院对《声明》效力的审查：

形式要件的缺失：2017 年《声明》由赵婷代书，仅有赵建国签名，无两个以上见证人在场见证，不符合代书遗嘱的法定形式要件。同时，该声明未以录音录像等法定形式作出，亦无证据证明赵建国以销毁遗嘱等方式撤回遗嘱。

意思表示的模糊性：《声明》中 “以前签字无效” 表述笼统，未明确指向 2015 年遗嘱，无法确认赵建国具有撤回特定遗嘱的明确意思表示。录像仅显示赵建国签字过程，不能证明其理解声明内容并自愿撤回遗嘱。

法律规定的适用：根据《民法典》第一千一百四十二条，撤回遗嘱需符合法定形式或销毁遗嘱。该《声明》因形式瑕疵，不能产生撤回 2015 年遗嘱的法律效力。

（三）遗产分割的规则适用

法院对继承份额的确定：

夫妻共同财产的分割：七号房屋为赵建国与孙兰共同财产，各占 50% 份额。赵建国的 50% 份额按其遗嘱继承，孙兰的 50% 份额按法定继承处理。

遗嘱继承的适用：赵建国遗嘱明确按出资比例分割其份额，结合赵静、赵琳出资较多的事实，法院酌定二人各继承赵建国份额中的 19.5%，赵婷继承 11%。

法定继承的考量：孙兰的 50% 份额由三女法定继承，考虑到赵静、赵琳购房时出资贡献较大，法院酌定二人各分得 18.5%，赵婷分得 13%。

赡养义务的认定：三姐妹均尽到赡养义务，赵婷主张主要赡养义务缺乏充分证据，法院未予采信，未因此调整继承份额。

三、裁判结果

法院判决：

北京市海淀区七号房屋由赵静、赵琳、赵婷共同继承所有；

赵静、赵琳各自享有 38% 的份额，赵婷享有 24% 的份额；

驳回各方其他诉讼请求。

四、案件启示

（一）自书遗嘱的订立要点

形式要件的严格遵守：自书遗嘱必须由遗嘱人亲笔书写全文、签名并注明年月日，缺一不可。打印遗嘱需有遗嘱人签名和日期，且需两个以上见证人在场见证，避免因形式瑕疵导致无效。

立遗嘱能力的保障：立遗嘱时应确保遗嘱人精神状态正常，必要时可进行精神状态鉴定并留存证据，避免日后就行为能力产生争议。

内容的明确具体：遗嘱中应清晰写明遗产范围、继承人及份额，涉及房产的需注明房屋位置、产权证号等信息，避免表述模糊引发歧义。

（二）遗嘱撤回的法定形式

合法形式的选择：撤回或变更遗嘱需采用法定形式，如立新遗嘱明确撤回原遗嘱、以录音录像形式撤回（需见证人在场），或亲手销毁原遗嘱。代书撤回需满足代书遗嘱的全部形式要求。

意思表示的明确性：撤回遗嘱的意思表示必须清晰具体，明确指向需要撤回的遗嘱，避免使用 “以前签字无效”等模糊表述，防止争议。

证据的留存：撤回遗嘱过程应留存充分证据，如见证人的证言、录音录像等，证明遗嘱人撤回的自愿性和真实性。

（三）遗产分割的考量因素

夫妻共同财产的区分：处理夫妻共有的遗产时，需先将配偶份额分出，仅对被继承人的个人份额进行继承，避免侵犯生存配偶的财产权利。

出资贡献的合理考量：继承人在购房时的出资情况可作为遗产分割的参考因素，法院会结合出资比例、贡献大小酌情调整份额，体现权利义务一致性。

赡养义务的举证责任：主张尽主要赡养义务的继承人需提供充分证据，如医疗记录、支付凭证、证人证言等，否则难以获得份额倾斜。

（四）家庭出资的证据留存

出资凭证的妥善保管：子女为父母购房出资的，应保留转账记录、付款凭证、出资协议等证据，明确出资性质为借款或赠与，以及是否附带产权份额约定。

书面协议的签订：家庭成员间就房产出资、产权份额达成约定的，应签订书面协议并由各方签字确认，避免口头约定无据可查，为日后继承分割提供依据。

产权登记的补充约定：对于暂未办理产权登记或登记在父母名下的房产，可通过公证或律师见证的方式明确产权归属及分割方案，减少继承纠纷。

本案判决明确了自书遗嘱的效力认定标准和遗嘱撤回的法定要求，强调了出资贡献在遗产分割中的参考价值，为家庭遗产继承纠纷的处理提供了清晰指引。家庭成员在处理房产及继承事宜时，应增强法律意识，规范订立遗嘱和协议，留存关键证据，避免日后产生争议。 

（此案例发生地为北京，为保护当事人隐私和避免不必要纠纷，以下案例中当事人姓名及其他信息均为化名，若有雷同请联系我们予以撤销。）